春節(jié)剛過,務(wù)工人的腳步又變得匆忙。新的一年,他們懷著共同的目標匯聚到青島,希望通過自己的努力,為自己和家人換取更好的生活。1月30日至2月3日,記者蹲點青島市(市北)靈活務(wù)工市場,記錄下一個個普通人的應(yīng)聘故事。
(資料圖片)
勞務(wù)市場門前的求職者
開啟新年“第一單”
“張文鳳,我來了!路上有點堵車,我來晚了……”1月30日,農(nóng)歷正月初九,上午9點半,扎著高馬尾,一身白色短款羽絨服、深灰色緊身喇叭褲的劉彩霞拎著包,一邊說著,一邊走進一處家政公司的檔口。
“大家過年好。哎,你也來了啊,家里都挺好的吧?”看到同村的姐妹都在這里,劉彩霞和她們熱切地打著招呼。
劉彩霞登記個人信息
劉彩霞今年54歲,老家臨沂沂水。張文鳳和她同村,2001年來青從事家政服務(wù)工作,9年前成立了屬于自己的家政公司。年前,劉彩霞托張文鳳在青島幫她找個住家保姆的工作。正月初八下午,張文鳳就幫劉彩霞聯(lián)系好了一家雇主。雇主家的老人今年65歲,春節(jié)前坐公交車時在車廂里跌倒,直到現(xiàn)在還不能下床。老人的兒子工作比較忙顧不上,想找個保姆照顧他母親的飲食起居?!拔襾砬鄭u前已經(jīng)和阿姨視頻通話過了,都覺得可以見面細聊?!眲⒉氏颊f。
“你看這件羽絨服,里面的打底衫,還有這個喇叭褲,都是我兒媳婦的眼光,兒媳婦說要把我打扮得漂漂亮亮的?!眲⒉氏嫉膬鹤觾合倍荚诶霞?,孫女今年8歲,漂亮可愛。他們忙不過來時,劉彩霞就留在家?guī)兔φ疹櫤⒆?,接送孩子上放學?,F(xiàn)在孩子有兒子兒媳婦照顧著,她就想著出來找點活兒干。
但是一開始,劉彩霞的兒子兒媳是不同意的?!八麄冋f你都50多歲了,就別再出去打工了,在家里我們照顧你多好啊?!钡珓⒉氏紖s不這么想,“你看,能掙個零花錢的還能打發(fā)時間,兩全其美的好事!”
正說著,劉彩霞的兒子打來了視頻電話,詢問劉彩霞是否順利到達青島,目前找工作順不順利,囑咐她天冷一定要多穿衣服……“好了兒子,我不和你多說了,你張姨給我聯(lián)系的那家讓我過去了,你也照顧好孩子和你媳婦啊?!闭f完,劉彩霞掛斷電話,拿著雇主家的地址開車趕去,開啟了她的新年“第一單”。
檔口前的求職者
求職者們認真查看招聘信息
一連三天“卡”在工資上
劉彩霞滿心歡喜地奔赴自己的新年“第一單”,仍未找到工作的李紅英卻越來越著急。時間已經(jīng)到了上午11點,她仍在仔細地看著墻上張貼的招聘信息。
“這個遼源路女性老人獨居、可自理的,我想去。”終于看到了一則中意的工作,李紅英忙著詢問張文鳳,這一家能不能做??上У氖牵瑥埼镍P告訴她,“這一家原來的保姆決定繼續(xù)做下去,暫時不招人了”。
李紅英通過視頻面試
李紅英已經(jīng)來青島3天了。1月28日晚上,她坐動車從老家濰坊趕到青島,29日去另一家家中介公司看了一天,沒找到合適的工作。她的工作目標很明確,照顧老人并且住家,老人的性別沒有關(guān)系,能否自理也都好說,如果老人可以自理,工錢就可以相對少一點。
今年已經(jīng)是李紅英入職家政保姆的第三年,過去兩年,她有過兩次照顧獨居老人的工作經(jīng)驗。2021年春節(jié)過后,她曾住家照顧一位82歲的老人。對方家住鎮(zhèn)江路,可以自理。李紅英最主要的工作,就是陪老人遛彎。
“那個老人身體很好,沒事就出去逛,超市、菜市場、公園,哪都去,一整天都閑不住?!辈贿^這可苦了不愛活動的李紅英。其實她也理解,老人的兒女就是想給自己的父親找個人陪伴,好讓老人自己在家不那么無聊。
“妹子,徐州路上有位老太太需要住家照顧,生活半自理,你要不要考慮一下?”張文鳳的提醒打斷了李紅英的思路。這個工作看起來還不錯,月休兩天,工資5000元,需要和老人住在一個房間,照顧老人起夜。和老人的妹妹一番溝通之后,李紅英決定到對方家里看看。
但實際情況是,老人并非之前所說的能半自理,大小便都需要從床上挪到坐便器上。李紅英希望對方能多給點錢,但最后也沒能談攏。
中午12點半,李紅英在路邊找了一家飯館,邊吃邊刷新著微信群里的求職信息。
李紅英正在吃午飯
“86歲的獨居女性老人,生活完全可以自理,住在南京路,一個月4500元?!币粭l突然冒出來的招聘信息讓李紅英眼前一亮,飯都沒吃完就急忙趕到了位于太湖路上的這家中介公司。
沒一會兒,雇主打來了電話,“其他信息我都看過了,蠻好的。我主要是想聽聽大妹子說話,我母親可能聽不懂方言,再者她今年已經(jīng)86歲了,有點耳背,記性也不太好。有時候一句話說完后自己就忘了,還會重復幾遍,您對于這種情況不會不耐煩吧?!?/p>
家政公司負責人張文鳳對求職者培訓
“我也不太會說普通話,但是我說話大家還是都能聽懂什么意思的。老人上了年紀都會記性不好,耳背,我上兩家照顧的老人都有您說的這種情況?!?/p>
一番洽談后,雙方約定好時間讓李紅英入戶細聊。但這一次,問題又卡在了工資上。
帶著孩子來找活兒
就在李紅英為了工作奔波時,1月31日上午10點,一藍一粉兩個“頭盔”走進了務(wù)工市場的大門。頭盔下的兩人是一對父女,“藍頭盔”是爸爸趙東,今年48歲,膠州人;“粉頭盔”是女兒,今年剛剛5歲。
趙東帶著女兒來找工作
趙東賣過水果、打過零工,也在公司里上過班。2015年,他和妻子在大連路開了一家糧食店,剛開始生意還不錯,但是隨著網(wǎng)購越來越方便,夫妻倆的實體店慢慢被替代了?!氨緛砭唾嵅涣硕嗌馘X,還要交房租,根本運轉(zhuǎn)不起來。”2019年,趙東加入了“外賣小哥”的行列。糧食店去年2月底關(guān)門后,他托人給妻子找了一份家政的工作。這次來務(wù)工市場,他想找一份夜班的兼職,“我對象白天上班,孩子正月十六才開學,白天我得看著她,等開學了我再送外賣”。
趙東一家租住在科技街附近,一套55平米的套二房,年租金在1.3萬元左右。為了讓孩子全面發(fā)展,夫妻倆孩給女兒報了武術(shù)班、舞蹈班、英語班、書法班。一年到頭的巨大開支,讓趙東不敢停下來?!罢f不累肯定是假的,但是相比較累,我更不想讓老婆孩子在生活上受苦,所以我多干一些,她們生活的就能更好一些?!?/p>
“我爸爸大年初二就出去工作了。”趙東還沒說完,女兒就插上了話。
“先不跟你聊了,我要趕緊去面試了……”說著,趙東帶著孩子匆匆地走向了兼職面試處。
企業(yè)老板登記信息招聘員工
終于找到稱心工作
2月2日,劉彩霞的新年“第一單”已經(jīng)干了四天,在她入戶后發(fā)現(xiàn)老人并不像招聘信息里說的那樣可以半自理生活。由于老人除了摔倒的傷之外,還有自身的基礎(chǔ)病,所以照顧起來比較麻煩?!拔液桶⒁毯芡毒?,總能聊到一起去,我還是決定留下繼續(xù)照顧老人。”劉彩霞每天的工作內(nèi)容是做好一日三餐,把飯分盛到老人的專屬餐具里,照顧老人在床上進食。其余時間陪老人看看電視,聊天解悶。
“小劉,我今天晚上想喝小米粥,但是家里沒有了?!?/p>
“小米粥有營養(yǎng),我一會去超市買點,晚上給您熬小米粥喝?!崩先撕蛣⒉氏荚?4小時的接觸中,慢慢地了解對方,融入對方的脾氣性格。
從1月29日開始尋找工作的李紅英,在務(wù)工市場“靠”了三天也沒找到一份滿意的工作。終于在第四天,她通過中介公司的介紹成功“入戶”。雇主是一位住在青島站附近的76歲獨居老人,生活可以自理,薪資4500元,每個月可以休息兩天。觀察了兩天,雇主吳先生對李紅英的評價非常高:“小李做飯那是一絕,色香味俱全。她很愛干凈,地上只要有一點灰她就開始拖,我對她很滿意?!?/p>
帶著女兒來找工作的趙東在當天下午按照地址到達面試地點,經(jīng)過簡單了解他覺得晚上7點到第二天早上7點的工作時間有些長,不方便照顧女兒,這份工作以失敗告終。
補充能量后繼續(xù)尋找工作
“我在招聘群里找到一個順豐騎手的夜班兼職,半夜12點到早上6點。干多干少都是200塊錢,有活就干,沒有活的時候可以休息一會兒?!壁w東覺得這份工作可以滿足他的要求,6個小時的工作時間,第二天早上回家可以給家人做個早飯,再送女兒上學。休息幾個小時后可以繼續(xù)送外賣,時間上相對自由,可以考慮。
2月3日,趙東開始了第一天的夜班兼職,6個小時中他一共接了4單外賣跑腿,收入200元。“沒活的時候就休息一下,有活的時候就騎著我這輛摩托車跑單?!鄙衔?點多,趙東稍作休息后,又開始了白天的奔波,送外賣……
“我也沒想到年后第一份工作找得這么順利,應(yīng)該也預示我的2023年會很順利吧!希望新的一年我們一家人身體健康,小孫女越來越漂亮,最好是兒媳婦還能要個二胎,我還能再幫他們帶帶孩子!”劉彩霞一邊拖著地一邊高興地說。李紅英希望女兒在學校能好好讀書,用知識改變命運。“想在暑假和老公女兒一起去北京旅游,一直想去但一直沒有機會?!?/p>
陳東的愿望有點“宏大”,他希望老家的房子能早點拆遷,“這樣我可以用拆遷款再加貸款,在青島買一套屬于自己的房子。”(應(yīng)采訪對象要求,文中劉彩霞、李紅英、趙東為化名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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